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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想起了季羡林……

点击:0时间:2020-11-17 13:03:31

腾和

今天是7月11日,在写工作日志时,想起了八年前的今天。

八年前的2009年是中国地理学会成立100周年,这一年我在北京为中国地理学会拍摄专题片《百年卓越向未来》。7月11日上午,我到中关村图书大厦闲逛买书,突然发现书店的工作人员在二楼电梯对面显著位置用极快的速度布置了一个季羡林著作专卖摊位,我顿时有了预感,果然一个读者在旁边轻声说:季羡林今晨去世了。

在季羡林著作专卖摊位,我随手拿起一本季羡林的著作翻阅着,和他交往的情景浮现在脑海。

2001年夏天,我去过季羡林家两次。那时季羡林家还在北大朗润园的一幢普通的住宅楼内。

我们去拜访季羡林的目的是想为他拍摄一部电视片。

季羡林家里的客人非常多,我们只能见缝插针地和他聊上几句。刚送走一拨客人,突然又接到通知,说是马上有外宾要来拜访季羡林,我们只好退出来暂时回避一下。

我们在季羡林公寓门口的荷塘边等待观望着,不一会儿就见几辆黑色的奔驰轿车驶了过来,前后一字排开停在了季羡林公寓楼前的便道上。车子一停稳,先下来四五个一身黑色西服的男子,迅速站到了不同位置,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一猜就是保镖。接着从一辆车内钻出来一位妇女,40多岁的样子,穿着普通,短发,肤色较黑,在陪同的簇拥下走进楼道。看着有点面熟,是谁呢?突然想起是泰国公主诗琳通。我在电视上见过这位公主。说是公主,如果单从着装和长相看,走在北京的大街上,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国妇女。

诗琳通公主酷爱中国文化。她会说汉语,会写汉字,甚至会拉中国的二胡。为表彰她在传播中国文化方面的贡献,中国教育部曾为诗琳通公主颁发了“中国文化语言奖”。

诗琳通公主还是位才华横溢,文学造诣很深的作家和诗人。从2001年开始,诗琳通公主几乎每年都到访北大。这次她是专程来拜访季羡林的。

虽然是公主来访,好像防范并不怎么严格。我观察了一下,中方好像并没有专门的警戒,几个保镖也是虚张声势站在哪里。既然如此,我大摇大摆又走进了季羡林的家。工作人员、陪同、秘书、翻译,站了一屋,我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客厅里季老正坐在那儿和公主谈话。

谈话完毕,公主又去参观季羡林的书房。书房是在季羡林家对门的一处单元房,里面满满的全是书架,书架上堆满了书,像一个书库。可能是旧书、古籍居多,再加上长年门窗紧闭,一进门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在昏暗的光线下,季老陪着公主在书架间一边走一边介绍。屋里人太多,我看了一会儿就悄悄退了出来。

等公主完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向季老告辞了。

第二次去季羡林家是陪同内蒙古大学的李树榕教授和中央美院的教师毕建勋等两位画家。

李树榕是我们电视片的撰稿人,两位画家是为创作季羡林的画像采集素材。

这次比较清静,在客厅里我们和季老东拉西扯聊了很长时间,画家也拍了不少照片。我和李树榕是内蒙古人,话题自然离不开内蒙古。季老对内蒙也很熟悉,思维也非常清晰,只是听力有些不济,说话节奏很慢,为了配合老人,我们提高嗓音,放慢语速和季老聊天。

李树榕教授在大学教艺术概论,业余在电视台主持文化节目,很有才华,文笔也不错。见过季羡林不久,她便写出了电视片的初稿,大致是按季羡林“读书——教书——写书”这么一条思路写的。

季羡林家里的光线不理想,画家提出能不能到室外为季老拍照。季老很配合,而且找出了一件蓝色中山装整整齐齐穿戴好,连风纪扣都扣好。

我顺便和季老在楼前的荷塘边合了影。拍照时因为有三四个摄影师站在对面,被照者不知该看哪台照相机,因此从照片上看,两人的视线不在一个方向。不管怎样,总算和季老有了这么一张合影。

照完相,季羡林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逗起了他养的几只猫,季老不时地从衣兜里掏出猫食喂它们,猫咪缠绕在老人肩头膝下,在夕阳暖色的光照下,其乐融融。

画家毕建勋看着季羡林悄悄对我说:你看季老的那张脸像不像一个木雕?

毕竟是艺术家,把什么都当艺术品。再仔细端详季老,松弛的眼袋,稀疏的白发,慈祥的眼神,真像一尊可爱的黄花梨木雕。

2001年8月6日,季羡林回山东临清老家过90寿辰,我率摄制组随同前往。列车上有中央电视台倪萍的一个摄制组,还有山东电视台、浙江电视台、香港电视台等跟随拍摄。

列车上,我座位对面是季羡林的关门弟子、复旦大学历史系的钱文忠教授。钱教授很健谈,我们聊了一路。

车到临清,当地的领导在车站迎接,场面甚为隆重。我们乘车前往下榻的宾馆,从车窗望出去,路上每隔不远就站着一名警察,笔直地向车队敬礼。能明显看出,不大的临清城区此时已实行交通管制了。

季羡林是从临清走出去的名人,也是家乡的骄傲,当地政府表示一下未尝不可。我当时不知道季老怎么想,只是我们沾了光。

后来看季羡林文章《故乡行》,才知道了季老当时的感受。他在文章中说:“我坐在车内,暗自发笑,这与自己的地位多么不配!在北京时,我有时也碰到过这样的场面。在十里长街上,只要一看到岗警增多,不久就能听到警车开道的声音,我们车赶快退避三舍,乖乖地躲到一旁,目击汽车长龙呼啸而过。这是我们国家领导人迎接外国元首的车队。今天我自己也竟然坐在车中,让别人来看,真有点不可思议。我蓦然想起了中国老百姓的两句歇后语:猪八戒做皇帝,望之不似人君。我现在不就像那个猪八戒吗?在内心自我嘲笑中,我们的车队到了我们下榻的临清宾馆”。(见季羡林《耄耋新作》)

当日下午在临清宾馆的礼堂为季老举行了祝寿大会,恰巧我和倪萍同坐一席。

晚上又有祝寿晚会,晚会上表演了文艺节目。记得最后登台的是王晓棠,她朗诵了自己为季老祝寿写的诗句。

王晓棠年轻时是電影演员,在《野火春风斗古城》等多部影片中饰演过重要角色。后来又当导演,任八一电影制片厂的厂长。

第二天晚上是在临清的一个礼堂观看王晓棠导演的电影《芬芳誓言》。现在努力回忆,这部电影没留下什么太深的印象。

去看这部电影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看了季羡林在人民日报发表的一篇影评《欢呼“芬芳誓言”》。电影《芬芳誓言》的首映式是在北大举行的,当时王晓棠专门邀请季羡林去观看,事后季羡林写了这篇影评。

到临清的第二天,我们随季老一起前往他的出生地官庄。

官庄还是比较贫穷僻远,全村约二千人口,听说季羡林回村,全村的父老乡亲几乎全出动了,在地方官员的陪同下,加上外村来看热闹的,人山人海,前呼后拥。

以季羡林90高龄,村里和他同代的人恐怕没几个了,何况他6岁就离开家乡外出求学。正像他自己在《故乡行》中说的那样:“现在,隔了八十多年,那个小脏孩子又回来了,可是已经垂垂老矣”。

季老对家乡的感情毋庸置疑,但家乡人对他的认识有多少呢,更多的是村民们出来围观看热闹。

由于拥挤,摄像肖庚根本无法正常拍摄,特别是季羡林在父母的老坟前跪拜时,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一片拥挤,我根本就挤不进去,不知道肖庚扛着摄像机是怎么挤进去的。一会儿只见他汗流浃背地从人群中挤出来,气喘吁吁对我说:拍上了。

扛着摄像机,又被人群挤来挤去,几乎是在人群的缝隙中拍上的,画面质量可想而知。尽管如此,这点素材也是很珍贵的,山东电视台的一位编导就没有拍上。后来因做节目需要,他给我打电话专门到北京借用了这一段素材。

2003年,我们拍完百集电视片《科学家的故事》,请季羡林题写了总片名。作为该片总顾问的季羡林出席了在清华大学举行的首映式,并写了评论文章《爱国与奉献》发表在新民晚报上,对电视片《科学家的故事》给予充分肯定。

以后又随季老去北大参加了一次活动,是为锺敬文祝寿。再以后季老因身体原因长年住在301医院,很难见到他了。

到今年7月11日,季羡林已去世8年了。写完这段文字,先让我早已退休的84岁老母亲看,从照片中她毫不犹豫认出了王晓棠和倪萍,却不认识季羡林。

能说什么呢?为季羡林设计、拍摄的电视片,希望能尽早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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