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米绿意的诗

点击:0时间:2020-10-01 12:02:24

信徒

在睡前,她仔细回温那个梦,

她记得那滴泪,巨大的,从空中落下来。

婚礼的女主持,

戴贝雷帽、黑框眼镜,说话很慢,

似乎每一个字都为了

配合那滴缓慢落下的泪。

因此她——这时候,更像是我

上前拥抱了她。

婚礼结束,人群纷纷

如同礼拜日早上结束的弥撒,

有序地离去。她一个人

站在空空的殿堂:女主持去了哪?

那么多的长椅呢,那滴

巨大的泪呢,

连她想象的地上彩色的糖纸、烟花碎屑

也消失了……

但这些似乎也不那么重要。

她深深地陷进一个甜蜜的称呼,

一种责任的激情中。

盛典之后,最令人難堪的:

她发现

自己依然是一个人,

没有新郎,也没有他的电话。

春天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想让你记住

如何去感觉——当你在一棵树上。”

我认识到,她大多数狂暴的行为

是在生硬粗暴的磨损下。

剥去态度的表层,抹掉手上伤痕,

她只是一个小心

显示心中需要,纤弱的女性,

——就是此时的我,

在教堂跪着,有时忘了祈求和回应,

有时睁着困惑的眼睛,

它们同样努力地与睡意作斗争:

那时,年轻的她三天后醒来,

鼻尖的汗珠泛着微亮,一颗裸枝上晶莹的涩果;

参差的刘海被汗水浸透,

发梢粘在一起,如灌木丛中的尖刺

半遮住光洁的额头。

我把棕榈枝轻轻放在她手里,

她不确定地举到鼻子下,那新生的味道

“闻上去像家”,

她的眼睛涌出泪水。

养父

回忆令人印象深刻的场面,应该是

被我记恨,或毫不期待的他突然像个老好人

记得他揍我,和其他两个

在我生命中起作用的人不同

养父和我并无血缘,使我即便在怨恨他时

(现在已很少)也驱散不了感激之情

他因“偷”值班室的一件军用棉大衣

带着我和妹妹仓皇出逃

他因畜牧场工作繁忙(他是兽医)要求我和妹妹

将他反锁在房内,得以半天的休息

有时他从灰色领子已洗烂的中山装口袋

掏出一支葡萄糖针剂,“这是午饭,营养足够了”

回到阔别几十年的故乡

他成了虔诚的吃土豆者。一日只吃两餐

水煮土豆,把省下的钱寄给在校的亲女儿

省下做饭的力气,他佝偻着背

在收留他的亲戚家门口,像只无计可施的老狗

摇晃着身子,缓慢地踱步

在妹妹跟我描述这些时,我加上下面的细节:

慢慢滑下天空手掌的太阳,像他每天

最后吃下的那枚土豆,同样短暂和完美的热度

他蹒跚的身体被普度的只有老人才有的光辉

盖过了他的(和我给的)对生活的责怨

他空闲下来的手,不再那么使劲地

依然搓着,一边嘴里依然不停地咕哝着endprint

标签: 文章 生活 完美
相关新闻
最新新闻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