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我用了十八年时间,才学会了爱你

点击:0时间:2021-02-19 18:57:12

古保祥

深夜时分,我给妈妈发了短信:妈妈,我也是用了18的时间,才学会了爱你,原来爱着,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我与美玉一起回家,手却伸向自己的口袋里,将一场王力宏演唱会的门票攥得死死的,生怕它长了翅膀般飞到九霄云外。

美玉见我紧张的样子,冲我开玩笑道:我知道你藏有秘密,可是,我要告诉你,我的爸爸和妈妈,会陪我一起去看王力宏的。

我生气地将门票拿出来,扔到美玉的脸上:你明明知道我没有爸爸,为何这样折磨我。

美玉见我生气的表情,赶紧解释道:不过,你马上就会有爸爸了。

我相信她说的话会一语成谶的,因为王一凡这些日子一直在整理自己的婚纱,外婆则在旁边煞有介事地帮着腔,什么底色不好了,应该换个颜色等等,她们完全没有顾及我的感受。如果王一凡再嫁人,就等于我在18岁时,要遇到一个陌生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注定让我讨厌一辈子。我不敢相信这样的现实,因此,我怨怼,我落寞,我不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摔了门,背着书包去走我的高考独木桥,我发誓,王一凡结婚那天,我就离家出走。

妈妈很少管我,我主要生活在外婆的庇护下。妈妈婚姻不幸,爱情不美满,主要缘于她的强势。我的爸爸,印象里是一个十分和蔼可亲的标准美男,据外婆说我继承了爸爸所有完美的基因,妈妈则不知道珍惜,是个女强人,每天与一大堆服装呆在一起,她喜欢服装设计,喜欢挣钱,喜欢将我和生病的爸爸扔在云里雾里接受日月的煎熬。朦胧的记忆里,我和爸爸就像两只离家出走的鸟儿,找不到栖息地休整一下卑微的灵魂。

我从小便替爸爸鸣不平,终于有一天,我从外婆那儿找到了答案,妈妈竟然不爱爸爸,他们的结合缘于一场报恩的游戏。既然没有感情,为何苦苦抱残守缺,我替爸爸说话,说他吃了许多苦,妈妈王一凡每日不回家,天知道她是否真的还念着家里。

我曾经劝过王一凡,说我不会恨你们的,你们还是分手吧,我跟爸爸。

王一凡强势的眼睛里藏满了怒火,她不敢冲着我渲泄,而是不可一世地在自己的房间里向爸爸兴师问罪,她说他怂恿了我:她年纪那么小,如何知道这么多我们的感情纠葛。她让爸爸不要做毁坏母女感情的小人。爸爸拙嘴笨舌的,不敢解释,只是一个劲地低着头咳嗽,我终于按捺不住性子,冲进屋里,将王一凡拼命地推倒在床上,我告诉她:你尽可以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要回来了,这儿是我和爸爸的天堂。你给我做过几次饭,管过我的作业吗?是爸爸,每天起早贪黑地照顾我,我生病了,他抱病将我送到医院,你断绝了他的所有经济来源,如果不是我存的压岁钱,恐怕我们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爸爸一只手搂着我,用另一只手无助地堵着我的嘴。我偏要将所有的怨恨讲出来,让这个以事业为重的女人从此跌入自责的河流里,不能自拔。

那一场争吵后,妈妈上了心,每天固定地回家,给我和爸爸做饭,爸爸的病情加重时,需要住院,她则跑前跑后地张罗着。她的手机响得很勤,像有脚气病女子的破长筒袜子,我用眼睛瞪着她,她则忙不迭地摁了电话,电话再响时,我又用眼睛瞪她,她接通了手机,愤怒地对着对方大吼:谈什么谈,这单生意谈不成,我撤你的职。

爸爸的病终于无力回天,我哭得梨花带雨,这时候,王一凡终日在家里陪我,她哭丧着脸,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感到怨天尤人。我首先摆脱了父亡的阴影,我要努力学习,长大后独自高飞,以实际行动报答爸爸。爸爸生前喜欢音乐,我要学音乐,当歌星,继承爸爸未竟的事业。

时间在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中偷偷溜走。我在外婆的家里每日接受她传统的教育,我叛逆,与她格格不入,她则会轻轻地骂着:真像小时候的王一凡。

我继承了爸爸优良的技能基因,却也没有落下王一凡古怪的脾气与倔强的性格。我就是我,不高兴了便骂出来,管他是奥巴马还是普京。

但王一凡的婚姻却排上了日程,因为婚纱的比对结果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有一日突然问外婆:婚纱何时会穿在妈妈身上?

外婆则摊着手回答道:一凡只有38岁,我要找个人照顾她的下半生。

外婆以一招巧妙的回答避开了我的问题,我不想向一个老女人问责,我只会默默地住校,日以继夜地上网,与男朋友胡侃海聊。既然王一凡可以有非分之想,她的女儿为何不可以结束自己的单身生涯。面对高考,我无所谓,面对爱情,我则是抱着不会了就学,学会了就扔的态度。

我踹了一个男友后,马上重新找一个,这样的局面导致了一场事故的发生。几个男生将我堵在城市一隅,让我解释这样做的原因。我不想理会他们,他们则咄咄逼人,美玉在旁边吓绿了脸,幸亏美玉尚留着一份戒心,她摁通了妈妈的手机。十分钟后,一辆小轿车停在胡同口上,王一凡从车上下来,与几个男生对峙着,那一场战争,以王一凡与我的胜利而告终,王一凡被撕坏了衣服,划破了脸,而我和美玉则安然无恙。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王一凡到学校里讨说法,说要求学校给一个交待,当所有的人将目标指向我的爱情逻辑时,王一凡终于发起火来,为了她的尊严与面子,我脸上的伤至今仍然疼痛难忍。

我开始忌恨她,千方百计地破坏她的婚姻。婚纱就藏在外婆家的木盒子里,我看到她们欣赏过,虔诚的样子令我恶心。我找了个机会,将那条粉红色的婚纱拿了出来,说句实在话,这婚纱我十分喜欢,但如果穿在王一凡身上,一定是坏透了顶。我用剪刀将婚纱剪得七零八落的,剪完后,重新装好,仔细地裱好外皮,生怕有人看出端倪来。

三天后的一个黄昏,我听见妈妈与外婆在屋里争吵,她们终于发现了婚纱被破坏的秘密,王一凡十分伤心地捧着婚纱,将它扔进了垃圾桶里,外婆则在旁边啜泣。我首战告捷,唱着凯歌返回学校里继续我的高中生涯。

美玉告诉我,王一凡与一个男子在她的服装公司里秘密幽会,我十分在意这样的行为,我绝不允许自己身边的女人轻易地踏入别人设计好的婚姻殿堂里。我与美玉像两个鬼一样,悄悄地潜入服装公司,我们终于搞清楚了对方的身份:文员,妈妈公司的一个美男子,比妈妈小10岁。天呀,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我无论如何都要破坏这场不可思议的爱情。

我给妈妈所在的董事会写告发信,说妈妈不合格,说他们公司的文员丧德。这封匿名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懵了王一凡,调查开始了,整个公司被翻了个底朝天,文员被结束了大好前程,匆匆离职后,据说与另外一位丑女匆匆结合了。

我与美玉乐翻了天,我们庆幸自己的阴谋可以得逞,美玉则说道:我们太卑鄙了,如果让人知道了,我们会完蛋的。

我不在乎,晚上回家时,面对一脸苦相的王一凡与外婆,我哼着小曲,以告慰爸爸的在天之灵。

王一凡一直在家里反省,这样的战争持续了半年时间,我的生日快要到了,这是我一年中最快乐的一天。如果爸爸在世,他一定会破例让我骑在他的头上,在大街上放肆地行走,一日看尽长安花。

自从爸爸离世后,王一凡则是例行公事般地给我送花,买学习用具。可今年我已经18岁了,这是我的成人礼,我要自己摆上一桌盛宴,请上男同学、女同学,好好地庆贺。我们会喝酒,会猜拳,会将青春掷在某个不知名的街头盛开,芬芳满园。

王一凡去接受培训了,外婆一个人在家里,我结束自己的生日派对后,醉醺醺地回家。已经深夜12点了,外婆依然没有睡觉,她在等着我回家。

一袭婚纱,摆在茶几上,外婆郑重地打开:按照我们家乡的习俗,做妈妈的,要在女儿18岁生日那天,送她一袭婚纱,我曾经送给你的妈妈一套,可惜她的婚姻不幸,今天你妈妈也送给你这一套粉红色的婚纱,这是长达一年时间准备的结果,希望你可以喜欢,并原谅她。

这套粉红色的婚纱,竟然是送给我的,我潸然泪下,一张纸条上这样写着:我用了18年时间才学会了爱你,我的女儿,以前的旧事就让它们过去吧,以后的岁月我们共守。

外婆告诉我:你错怪你妈妈了,她根本没有再婚的念头,她怕你受气,许多人追求她,都被她一一拒绝了。

深夜时分,我给妈妈发了短信:妈妈,我也是用了18年的时间,才学会了爱你,原来爱着,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孔羽摘自《伴侣》

相关新闻
最新新闻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