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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与迷失

点击:0时间:2020-07-29 22:03:20

邵乐乐

桂晓波在《你离开了南京》等几篇小说中处理的其实是与米兰·昆德拉相似的主题——人的生存困境。不论是都市中居无定所的女孩儿,小镇上孤僻奇异的少年,虚情假意出走婚姻的弟弟,还是隐居在小山村的诗人,都面临着相似的困境:孤独与迷失。孤独地存在着,迷失于花花世界里,陶醉在物欲性欲中,无法接近他者,也无法被他者接近。“老大哥”的离去,宣告了一个极权时代的终结。然而当旧的秩序瓦解,新的世界混沌之际,渺小的个体只好在崩塌的现实中飘摇、寻觅、迷惘、挣扎。

作者在塑造人物的迷失中,将人物处理成身份不具有确定性和唯一性的个体,如行尸走肉。一般小说中,人的身份的确定性依托于作家对其职业、性格、外貌甚至心理的生动描写。而在桂晓波的小说中,读者不知人物的外貌、性格、社会身份,人物好似带着面具般模糊。个体形象和身份的模糊性一方面来自于作者吝于赋予每个人物以名字:离开南京的只是“我的朋友”,吃狗肉的男人叫“王二”,而兰波亦不过是一个“生活在别处”的诗人的模糊指称而已,弟弟与弟妹甚至连一个最通俗常见的指称符号都没有。另一方面,作者对小说中出现的人物很少作心理描写和背景交代,读者只是跟随“我”的视角客观地审视着突如其来的人物的举动和言行:即将离开的朋友在最后一顿晚餐中的失魂举动,哥哥的变形,王二的掏心,诗人的爱情滑铁卢。每一个角色正是由于自身身份和特点不具有惟一性而扩大了指涉范围,他们可以指涉任何一个有相似经历和心性体验的现代人。这样一来,桂晓波笔下的角色具有了指涉现代人心境的普遍性。

小说中人物身份的不确定性、孤寂和迷失背后呈现的是一种现代性焦虑——关于人的存在的反思。现代社会创造了诸多可能,商品的丰富、交通的便利、封闭的被打破、个体的相对自由等。但是,现代社会中的个体又被限制了诸多可能:我们被商品俘获、被欲望裹挟、被瞬息万变折磨得麻木无情、应接不暇,人人搁置起真心,虚伪地游走于世界。离开南京、恋人分手、夫妻分裂昭示着生离死别时刻上演,因而我们无心送别。哥哥变形为犬、弟弟寻花问柳、兰波与柠檬虚华的爱情昭示着,青年时期的躁动、压抑只有通过变形或放纵才能得到释放。生活之轻,飘来飘去,谈何永恒!还没有产生温情就必须告别,被生活的洪流冲击到它处。人的情感也趋于麻木,“我”面对朋友的离去、哥哥的变形、王二的畸形婚姻和兰波的遭遇,却连惜别之情与劝诫或寒暄的话语都道不出,因为彼此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小说的最后,爱情、婚姻、亲情、友情,七情六欲都被淹没在异化的物欲世界中,难以幸免。唯有那个始终存在的旁观者“我”,好似扮演着全知视角,带领读者一起冷眼旁观,却悲凉无限,因为“我”知道自己也终究将被卷入这些七情六欲的终结中去。丧失了温暖底色的世界被生物性所统治:兰波和女朋友通过性爱搁置各种矛盾、王二将跳动的心脏留给妻子、哥哥成了狗……没有了温情,人只有告别、出走、消失。

所幸,“老大哥”已死,新时代来了,你我还有能力重新规整这一切。

(作者系南京大学文学院文艺学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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