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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尘梦到天明

点击:0时间:2020-05-25 18:03:15

谢云凤

那年初春,我和友人去南方一个水乡古镇游玩,走在人声鼎沸的景区里,琳琅满目的商店林立两侧,花花绿绿的招牌令人目不暇接。颇有生活情趣的友人慧眼明辨,带我走入一家人迹罕至的茶馆。

茶馆外有一片茂密的竹林,龙吟森森,凤尾细细,意境清幽。相比门庭若市的商场,茶馆则冷清许多,但也因此静谧恬淡,一派清风朗月的闲情雅致之意。

走进茶馆,我们点了两杯玫瑰花茶,两盘甜点绿豆糕。那时,阶前草绿,窗外花红,我们坐在临窗的位置,沐浴着从河面拂过的清风,看着袅袅的茶香氤氲弥漫,沁人心脾,怡然自得。

窗外游人如织,熙熙攘攘,我与多年未见的友人从容落座,喝茶言欢,把别后岁月的悲欢喜乐娓娓道来。时光仿佛停滞在这温柔娴静的一刻,令人觉得此生再难有如此风恬日美的好日子了。

寻常日子,烦忧丛生,困惑无尽,聚少离多,难得有闲情款款品茶,更难体会到人生的乐趣与欣喜。若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不妨约上三两好友,寻一处清净所在,品一壶佳酿茗茶,开怀叙旧,谈笑风生。从茶热到茶凉,日光西垂,晚霞染红天边,沉醉不知归路,就这样喝着淡淡凉茶,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未尝不是一次诗意玄妙的体验。

水是生命之源,人的生存与水密不可分。白开水,太过清淡,味同嚼蜡,乏善可陈;饮料酒酿,皆是加工而成,太过浓烈,失去了纯真的口感;茶水,却是浓淡相宜,清香萦怀,不管是宾朋满座的酒宴,还是故人重逢的喜宴,茶水皆可作为款待宾客的佳酿。

一杯茶水欣然入口,闭目凝神,静心品尝,唇齿留香,润泽干涸,路途上的风尘仆仆瞬间被洗涤,只留下馨香萦绕,醉人的芬芳令人如入缥缈的仙境,不知今夕何夕。

对于喝茶的地点,文人雅客颇有讲究。周作人曾写道:“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之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共饮,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的尘梦。”茶是朴素清淡的,与之相对应的品茶地点,则应是素净无痕的“瓦屋纸窗”,两者气质相宜,气场相投,气韵一脉相承。配上素雅的茶具,倒上甘之如饴的绿茶,和知音故交共饮,那半日的闲趣,竟然能够抵上十年的尘世好梦。你看,喝茶竟能有如此收获,岂不是赏心乐事,简单易得,何乐而不为呢?

曾在一本书中看到:茶道的意思,言简意赅就是“忙里偷闲,苦中作乐”,在不完美的现世享乐一点美与和谐,在刹那间体会永久,参悟永恒。

俗世生活,总是纷繁琐碎,悲喜无常。纵然有丝毫的欢乐,也是稍纵即逝,难以长久。但我们可以放慢脚步,悉心寻觅欢愉享乐,给朴素的日子点缀一些色彩,让人有所眷恋,心存希望。于是,喝茶成了享受生活的首选方式,人人都可以消费得起,一壶茶,一套茶具,两把座椅,便可架构起一个安享岁月静好的世外天堂。

闲暇日子,我喜欢泡一杯茉莉花茶,一边喝,一边看书,顿觉时光轻盈,生活可歌,惬意舒适至极,仿佛此生别无他求,此刻的遇见便是一生最美的风景。在书中,我看到了另一个喜欢喝茶的同道中人——汪曾祺老先生。

抗日战争时期,汪曾祺在昆明西南联大读书,几乎天天“泡茶馆”。昆明人叫作“坐茶馆”,但西南联大的学生喜欢叫作“泡茶馆”。

汪曾祺老先生认为,“坐”是消磨时间的意思,“泡”则更胜一筹,有珍惜享受之意在其中。现在的人,喜欢“泡”图书馆,“泡”酒吧,“泡”咖啡馆,而那个年代,物质匮乏,没有那么多选择,“泡”茶馆便成了学生们轻而易举的享乐之事。

在茶馆里,汪老和同学们聊天、看书、写文章,要一杯茶,伴着茶香袅袅,一天都在茶馆“泡”着,简直是“长”在茶馆里,也是常有的事。汪老喝茶很講究,茶叶放得很多,喜欢味浓,甚至发苦。他喝得很慢,喝一口,还得回味一下,苦到极致便有了甜味。

外面战火纷飞,汪老却仍用心对待生活的细枝末节,就连喝茶都不忽略,这种处变不惊珍惜光阴的人生态度,令人敬佩不已,心向往之。

喝茶是心灵的休憩,是一份悠然的情怀,是一种云淡风轻的享受。尘世沧桑,浮云万千,我们大可不必忧心忡忡,最好还是坐下来,平心静气喝完一杯茶,再去逐梦也不迟。这片刻的温情停留,是我们爱自己最妥帖的方式。

(编辑 之之/图 锦跃)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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