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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方式:《春》教育读解的一种视角

点击:0时间:2019-09-12 10:27:56

朱银平 朱再枝

被选入人教版选修教材《我国现代诗篇散文赏识》的《春》,是穆旦于1942年创造的一首现代主义经典诗篇,该诗承载了他青年时期“悉数的忧伤和期望”。[1]或许教育爱好之使然,抑或高考指挥棒之放逐,作为教育文本的《春》,其读解好像仍是一块未开垦的处女地。

关于新诗而言,教师教什么,怎样教?这好像不能构成教育瓶颈。关于中学语文教师来说,唯教参是从,从创造布景、诗人简介、主题思想等层面解读,这已是轻车熟路、瓜熟蒂落之事。但怎样辅导学生赏识新诗,赏识如《春》这样意象含糊、言语生疏化的现代主义诗篇,此种做法又流于浅薄、泛化,收效甚微。英国美学家克莱夫·贝尔以为艺术著作的根本性质就在于它是“有意味的办法”,罗伯特·克利莱以为“办法是内容的延伸”,王尚文先生指出“办法完成内容,内容生成于办法”“咱们语文课程应当振振有词地致力于课文怎样说的共同的言语办法的教育,让学生从‘怎样说学习怎样说。”[2]许多结论提示咱们,言语办法即“怎样说”是切入文本内核的不贰挑选。本文以言语办法为视角读解《春》,企图构建一种现代主义诗篇教育读解范式,这种范式既不违背现代主义诗篇特质,又能执行语文中心素质;既符合中学生认知规则,又习惯课堂教育需求并走向操作层面。

一、言语办法:探寻具有“一点窗子”功用意象之窗口

“体现自己跟躲藏自己之间”[3]是三、四十年代现代派诗人创造民族标志诗、现代诗的美学寻求,而关于躲藏度的审美掌握,卞之琳先生清晰指出“‘独到之处,并非别具一格,在文字上故弄玄空或许把字句弄得四分五裂,叫人摸不着头脑,假若您自己感觉不详细,思路不清,不能操作文字,不能达意,那没有话说,要不然,不论您宛转怎样通俗,怎样杂乱的意思,一点窗子,或一点头绪总应当给人家,假如您并非不愿意他了解或意会或正确的反响”。[4]怎样探寻诗篇中“一点窗子”或“一点头绪”?咱们知道,诗篇创造时,诗人常为片面情愫寻觅“客观对应物”即意象,这“一点窗子”或“一点头绪”天然浸透、融化于意象之中。因而,找到具有“一点窗子”功用的意象,天然为诗篇的读解翻开另一扇窗。

细读《春》,咱们发现,诗人紧扣标题“春”,写了“草”“花朵”“暖风”“火焰”“愿望”等意象。天然意象“草”“花朵”“暖风”是春天的符号,而“火焰”与“春”好像无所牵涉,但诗人用“绿色的火焰”这一生疏化的语辞组合,在悖论的张力场中,给读者构成视觉冲击,使“火焰”赋有灵动之美。“火焰”因“绿色”而赋有生命的芳华与生机,生命的热情也因“绿色”而被点着。因而,“火焰”成为“春”的生命符号、文明表征。

如此看来,诗人对天然意象的描画,浸透了他对“春”的理性了解与体会,相比较而言,“满园的愿望”好像隐喻着诗人不行言说的温情或隐忧。“愿望”本是一个含糊而赋有张力的意象,诗人用“满园”来润饰,让咱们天然想到宋代叶绍翁在《游园不值》中写道:“春光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满园姑且关不住春光,岂能禁锢人道之愿望?“满园的愿望”的未定性给咱们营建宽广而立体的幻想空间,“满园”不只写出“愿望”之多,遍及之广,更凸显“愿望”要脱节约束与捆绑,取得自在与重生。不只如此,在“满园的愿望多么美丽”中,诗人又用“美丽”润饰“愿望”,或许说,“愿望”的一种特点是“美丽”。诗人郑愁予在《过错》一诗中,因用“美丽”润饰“过错”,凝练出“美丽的过错”这一“对立语”,使诗篇神韵无量,令人涵泳不已。在品析《春》时,咱们天然不能忽视诗篇中“美丽的愿望”寄寓着诗人多么夸姣的遐思与等候。更耐人寻味的是,如此夸姣的愿望谁不想接近与拥抱呢?但文中写道:“假如你孤寂了,推开窗子/看这满园的愿望多么美丽。”“窗子”成了“你”和“愿望”的心灵隔绝,构成“你”和“愿望”敬而远之、可望而不行即,这样就让满园而美丽的“愿望”蒙上了一层模糊迷幻颜色。“满园的愿望”也因而成为咱们对下文中“紧锁的肉体”“永久的谜”诗意寻根的引擎。

二、言语办法:破译生疏化言语暗码的通道

艺术实在源于日子而又高于日子,“艺术的技巧就是使目标生疏,使办法变得困难,添加感觉的难度和时刻长度,由于感觉进程本身就是审美目的,有必要设法延伸。”[5]受西方现代主义思潮影响,十九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我国现代主义诗人在诗篇创造时,往往选用隐喻、夸大、标志等办法,将自己的感觉进行变形或搬运处理,构成情感错位和言语生疏化,给读者带来阅览障碍。

怎样破译生疏化言语暗码?诗人在创造诗篇时,语辞、句式等的挑选既要服从于“诗思”表达的需求,又要服务于“诗艺”美学的寻求。他们往往经过文本修正、语词的替换、符号改变等手法不断修正诗篇,其修正的进程也是诗人“心里实在”不断藏匿的进程,因而,从言语办法即构成生疏化言语的进程来破译诗家语暗码,这不失为一条快捷通道。

穆旦是一位勤于修正的诗人,其《诗八首》和《春》在修正进程中呈现出不同版别,生成了文本另一重含义上的“缝罅”,朱子云:“读书,须是看著他缝罅处,方寻得道理透彻。若不见得缝罅,无由入得。看見缝罅时,头绪自开。”选入人教版选修教材的《春》,实践是选自1947年5月《穆旦诗集》,和“现在所见的初刊本”[6]1942年5月26日《贵州日报·革命军刊》第9期所刊的版别比较起来,在语辞、句式的挑选上存在着较大的差异。由此“缝罅”读解《春》,咱们能翻开文本语义阀门,“倾听文本宣布的纤细的声响”(王尚文语)。诗句“假如你是醒了,推开窗子”,初刊本为“假如你是女郎,把脸仰起”,用“醒了”替换“女郎”,“女郎”的身份随之藏匿,句意变得模糊、多义与不确定。相比较而言,“醒了”更赋有诗意,意蕴更丰厚,一方面描绘出花朵含苞待放的娇羞状,与女子羞涩情状相吻合;另一方面诗人借唤醒花朵熟睡的心灵来敲开美丽女子诱人的心扉,与“满园的愿望”调和共生。无独有偶,诗人将“为关紧的国际利诱着”修正为“为永久的谜迷惑着的”,“迷惑”一词值得玩味,它含有芳华烦躁之意,生命深处暗流在涌动,静水流深,方见其真。与上句的“抵挡”相符合,而“永久的谜”一向横亘在咱们读者心中,挥之不去,激起咱们阅览爱好与猎奇心思。

当然,假如没有这类文本“缝罅”的比照,要打破生疏化的言语障碍,咱们还能够就含糊诗句从情感逻辑和事理逻辑方面进行比照剖析,体会情感错位的程度,完成多向度解说,正如孙绍振先生说:“要提醒其内在奥妙,还有一种办法,不是凭仗现成的材料,而是把艺术形象中的情感逻辑和实际的理性逻辑加以比照。”[7]受此启示,读解《春》中“抵挡着土地,花朵伸出来”一句时,依据主语承前省掉的准则,咱们能够了解为:(他)抵挡着土地,让花朵伸出来,与前句“他渴求着拥抱你,花朵”相熨帖,突出了他对花朵的追慕与喜爱,这种适应文脉的了解办法符合事理逻辑。可是咱们还能够换一种办法考虑,将此句复原,运用比较、复原的办法,从情感逻辑来了解。花朵抵挡着土地,伸出来,巴望得到“他”的拥抱,“抵挡”不只标明花朵要挣脱约束与捆绑,更重要的是展现了它特有的对立生命姿势,如此,花朵的隐喻义逐渐浮出水面,诗中“紧锁的肉体”“永久的谜”也渐趋明亮。当咱们把火焰在“摇曳”看成是爱情的萌生阶段,“绿色的火焰在草上摇曳/他渴求着拥抱你,花朵”是爱情的初恋阶段,“抵挡着土地,花朵伸出来”应该是热恋阶段,爱情的火焰将成燎原之势。如此看来,哪种了解办法表达的情感更剧烈,更符合诗意本真?这正是生疏化言语的艺术魅力之地点。

三、言语办法:揭开藏匿自我面纱之视角

从我国现代主义诗篇嬗变进程来看,一首现代主义诗篇往往不是以独立自足的形状存在,其本身的开放性以及与其它诗篇的关联性赋予读者更多的解读视角和含义生成。关于《春》的了解,咱们不能彻底选用“就事论事”的技能,而应该运用互文性文本解读战略,或构建一个1+X的群文阅览方式,在言语办法的比照中,使咱们对诗意的了解由含糊走向清楚;在比照中,生成丰盈的文本含义,进而走向深入。

《诗八首》和《春》都是穆旦于1942年创造的以爱情为体裁的诗,《诗八首》中,诗人刻画了“你”与“我”这对情人形象,“你”和“我”演奏出一曲初恋、热恋、安静、赞歌的爱情交响乐章。“你”是“我”的仰慕目标,也是“我”的情感倾吐目标,虽然“你”和“我”之间有着不行逾越的距离,但又有剧烈的吸引力。在强壮的引力场中,“我”向“你”倾吐衷肠,“你”和“我”天然就有了清晰的指称目标。

穆旦于1976年创造了另一首《春》,诗的第一节写道:“春意闹:花朵、新绿和你的芳华/一度聚会在我的早年,散发着/隐秘的传单,宣扬热带和迷信/剧烈煽动推翻我微小的王国。”从此节诗内容来看,该诗是对1942年《春》的回想,两首诗意脉相承。本诗相同刻画了“你”与“我”这对情人形象,写出从前爱情的失利。令读者困惑的是,“你”指谁?应该指穆旦从前相恋过的女友,据陈伯良《穆旦传》:“穆旦有过屡次的爱情阅历和机会,但由于他的境况,贫穷的家庭和沉重的日子担负,加上其时传统观念的影响,一句话,没钱没势。往往亊情刚刚有了可喜的最初,终究对方却掉头而去。”[8]由此看来,“你”和“我”也有明確的指称目标。

相比较而言,1942年的《春》中,诗人刻画了“他”和“你”这对抒发主人公,“他”指“绿色的火焰”,“你”指“花朵”,即使有“咱们”,这也是一个集体概念的人称代词,没有清晰的指称目标。这是否对“自我”放逐而构成“自我”缺失?细心品尝诗篇言语,咱们发现,“花朵”已逾越生物性含义,而成为美丽女子的标志,“他”天然也就标上了诗人“自我”的印记。这样看来,此诗的艺术魅力还体现在自我的藏匿。藏匿自我也就藏匿诗人“心里的实在”——对爱情的愿望,无怪乎,那“满园的愿望”成为“永久的谜”。

当“自我”融入《春》中,成为抒发主体时,咱们便不难作出如下了解:“绿色的火焰在草上摇曳/他渴求着拥抱你,花朵。”这是爱情的孕育直至初恋阶段,“绿色的火焰”天然成为生命爱情的代言人。“抵挡着土地,花朵伸出来/当暖风吹来烦恼,或许欢喜/假如你是醒了,推开窗子/看这满园的愿望多么美丽。”写出了诗人对夸姣爱情充溢等候,这是爱情的热恋阶段。“蓝全国,为永久的谜迷惑着的/是咱们二十岁的紧锁的肉体/一如那泥土做成的鸟的歌/你们被点着,弯曲又弯曲,却无处归依。”生射中爱情被热情点着,生命原欲进一步提高,重新组合的动能也随之添加,而“无处归依”标明晰爱情的归宿,一切都化为巨大的“无”。所以下文写道:“啊,光,影,声,色,都现已赤裸/苦楚着,等候伸入新的组合”。一场充溢生命热情的爱情在苦楚中以失利而告终,诗人等候的是一场新的爱情征途。

至此,咱们再看标题“春”,诗人用春天的天然意象来隐喻自己的芳华和爱情,从时令时节到生命老练,在对“春”的含糊处理中,暗示着身体天性愿望的改变,提醒了生命深处芳华爱情之律动,这也许是编者将《春》编入“生命的律动”这一主题单元的目的吧!

作为文学文本,文学史不乏对《春》的研讨述评,从诗人生平材料进行考据式批判,抑或提醒《春》在特定文明前史语境下的文学价值。但作为一线教师,咱们教诗篇阅览,不是教阅览成果,而是教给学生“怎样阅览”“怎样赏识现代主义诗篇”的办法,教会学生怎样经过区分、剖析文本的言语办法来了解文本内在,教育的终究落脚点应在知道反映文本宗旨的言语规则上。唯有如此,咱们的诗篇阅览教育才干完成1+X的阅览方式,才干将语文中心素质正真落到实处。

参考文献:

[1]段学从.行进在荒野中的魂灵——穆旦与鲁迅之比较兼及新文学的现代性问题[J].鲁迅研讨月刊,2000年第6期P24.

[2]王尚文.语文教育改革中的“吕叔湘之问”[J].全球教育展望,2017:第5期.P45.

[3]杜衡.《望舒草》序[M].载1933年8月1日《现代》第3卷第4期.

[4]卞之琳.关于《鱼目集》,《咀华集》[M].广东:花城出版社,1984年:P158.

[5]朱立元主编.今世西方文艺理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P144.

[6]易彬.被点着、被藏匿的“芳华”[J].我国现代文学研讨丛刊,2016年第12期P163.

[7]孙绍振.孙绍振如是解读著作[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07年P120.

[8]陈伯良.穆旦传[M].北京:国际知识出版社,2006年P138.

标签: 诗人 欲望 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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